第七十八章_身不由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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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

  第七十八章

  天景瓷白,寒天雾窗,重帘半卷影沉沉。

  林云垂首,大半张脸陷在阴影中。

  顿了许久,君钰观测着林云面上的神色,见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,不改颜色地继续说道:“微臣听长乐说,太子殿下喜欢收集字画,每收一副传世之作,就要在上头署上自己的姓名。”

  “嗯。”林云不知君钰为何突然提及此事,只轻哼了一声认了,一口气喝光了碗中的药,林云将碗丢到一遍,那碗“啪”的一声在托盘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,可见林云的手劲不轻。

  君钰缓缓说道:“殿下为何要在字画上署名呢?”

  林云略有奇怪地瞧他一眼:“以示本宫持有者的身份。”

  “殿下对喜爱的字画皆要署名,以为己用,那么殿下可愿意将自己的珍藏轻易送于他人?比如,送给大皇子?”

  “他想都不要想,我才不要送他呢!”

  “为何?”

  林云道:“本宫收藏的字画皆是本宫所爱,才不要送给不喜欢的人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君钰点头道:“殿下和大皇子纵使是血缘亲人,却也因关系不和,对赏玩的字画皆不可相互赠送。那么殿下何以认为,陛下会将自己的锦绣江山,轻易地赠送给旁人的孩子,还是殿下认为,陛下现在生的孩子还不够多吗?”

  林云倏忽抬首,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君钰:“……”

  细绒似的雪簌簌落下,君钰陪着林云在殿中,时光静谧而逝,待林云在安神香中默默睡去,君钰才伸手替他盖了被子,撑着微酸的腰,扶着肚子缓缓出了内殿。

  隐隐听得偏殿有兵器震动声传来,君钰微微一顿,吩咐宫人端了一壶热汤茶来,跟着就进了偏殿。

  偏殿院中,林琅提着他的“九决”正在武练。君钰坐于院中的重檐八角亭内,一双秋目看着林琅在棉绒一样时紧时慢漂浮的雪花中来去如风,剑亮似寒泉。而一旁石桌摆上了一个暖炉,上头煮了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汤。

  林琅长剑破空,片雪不沾,身姿卓绝,一套剑法武得玄妙精湛、矫若游龙,君钰看着看着,却眸中光亮渐失,面沉如水——林琅的一身功夫大多相承自君钰,身法都带着君钰的痕迹,而君钰如今内功几乎全废,又身怀重孕,行动亦是不便,如此,林琅武练的身姿越出彩,便越会让君钰心中郁结。

  林琅武到最末一招,一收剑势,便听君钰唤道:“琅儿。”

  林琅转身,见君钰一副敛容待他的模样,收了剑,几步到了亭中,披了宫人递上来的大衣,林琅坐在了石桌旁:“玉人,为何还不能习惯唤我的字?”

  君钰斟茶的手顿了顿,片刻后:“清尘。”

  “哎~”林琅心中舒爽地接过君钰递来的茶,喝了一口:“云儿如何了?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“我并未明说一切原委,不过能说的都说了,太子早慧,想来明白事理只是时间的问题。”

  “嗯……”林琅默了默,“玉人可还是有其他的话要和我说?”

  君钰沉肃不语,良久才开口道:“我希望这几日,陛下能与太子保持距离,少来临碧殿。”

  绵长的巷子,北风呼啸鼓荡。

  乱羽纷纷里,一青年人骑着一头毛驴,蹄声嗒嗒地来到重兵把守的锦衣王府后门。

  那人戴着的斗笠将面孔遮了大半,蓑衣上满是浮雪,里边露出一套普通王府奴才所穿的棉衣,脚下一双乌黑的千层底靴,满是湿泥,显然是从有水流动的地方过来的。

  王府前驻守的兵卫日夜轮岗,监视着锦衣王府的一举一动。

  将此人从上到下盘查了一番,兵卫才将这个说是给锦衣王采鲜鱼的管事放了进去。

  帘幔轻动,一池温水波光粼粼,湿热蒸汽弥漫,笼得灯火不甚明亮。

  林旭微合双目,半躺半卧在池边的榻上,身侧两个美丽的女奴揉着他的腰和腿,细心地服侍着他。而目光向下,便见薄薄的丝被下,林旭的肚子奇异地鼓起,浑圆高挺得厉害,他一只手小心地贴在那隆起之处,细细摩挲,一张已具青年成熟的俊俏面孔上细汗盈额,难掩疲惫,全似一副妇人临娩、胎儿将熟的模样。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旭凤眸迷离间,一双手悄然地搭上了林旭的双肩,轻柔地捏着:“王爷,水温差不多了,奴才伺候您沐浴。”

  伪饰过的嗓音,还是让林旭敏锐地觉察到了异样。林旭倏忽睁开眼,瞥过眼前刻意压低脑袋而不辨容貌的男子轮廓,掠过那身锦衣王府普通的官宦服饰,林旭一双同林琅有几分相似而更柔美的凤眼霎时变得清亮骇人,如此默了片刻,他沉声道:“好、好啊……今日就要你一个人伺候,其他人都给本王退下,宁德全给本王在外面看好了,没有本王的命令,谁都不准进这门,违者立即杖毙。”

  一殿奴才退去,林旭才一手按住榻沿,一手抵住腰部,撑身坐起来了些,可挺了一下身子却又差点倒回榻去——林旭因药怀胎,强行改变自己的体质,可谓逆天而行,他一副习武强健的上好身体早就被他自己用药物折腾得虚浮不堪,加上他如今腰腹沉重,胎满而血气滞涩,刚才动作太急就没有觉到手上无力。

  好在身侧的人及时扶住他:“王爷您这身子切忌急躁,碰到了胎儿可就不好了,当心着些。”

  就着那男子的手缓了缓,待气息顺畅了些,林旭倏忽一巴掌拍在那张略显陌生的脸上:“君阳晖你终于敢来见本王了,本王还以为你在廷尉的大牢里已经被打得缺胳膊断腿,这些时日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——”

  林旭再虚弱也好歹是练武之人,这一巴掌又用了十分的气力,打得眼前人撇过头去、唇角破裂。

  君湛却不闪不避,缓缓撕掉自己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上开裂的伪饰面皮:“刚刚就说了,你现在这身子可不比从前,动这么大肝火做什么?”

  林旭一手扶着贵妃榻的靠背,一手扶着沉隆的肚子,微微喘息了一阵,方才思索道:“李通和陈定勾结,想要劫持杨承安到南军大营造逆作乱,凤氏牵连其中,是不是和你有关?”

  “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。”

  “现在崔定璿被收押,陛下还没查出他的底细,那么他手上的东西是不是在你那里?你现在是还想要干什么?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君湛抿嘴一笑,道,“我就是来看看你,你怎的就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。”

  林旭见他一副随心所欲的模样,不由恨恨道:“崔定璿已经不能留了,他手中的东西呢?这般下去就不仅仅是像上次那收押你时的情况,你所作所为早晚会东窗事发,参与此事的人将来会是何等下场,你不会不知道!”

  君湛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他唇角紧抿,一双狭长的眸子不露半分情绪,却冷沉得可怕。

  林旭瞧了一眼君湛的神情,只觉得寒凉,默了片刻:“你是不是真的想死?现在将证据毁灭还来得及——”

  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难道我现在停下谋算,我就可以活了吗?”

  林旭倒抽一口气:“你真的想死!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儿全家会被你害得什么下场?你有没有想过本王会被你害得如何?”

  君湛眼神闪了闪,道:“王爷不用担心,只要你不打扰微臣,微臣的事就不会牵连到你。”

  林旭知他言下之意,有暗讽自己当初强迫他与之发生关系的意思,不由心生恼怒地道:“本王已将你的事具实告知你家兄长君钰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

  “你说什么?”君湛长眉倒竖,倏忽抓着林旭的双肩,怒目而视,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你明知道我最不想牵连我二哥,你想干什么?”

  “你说呢?”林旭凤眸一挑,冷冷睨他一眼,“自然都是因为你——你不想牵连君玉人就不会牵连他了吗?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旭甩开君湛紧抓自己的手,瞧着君湛因自己动怒的脸色,林旭嘴角噙着一抹快意的笑:“你兄长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,当年你兄长能审时度势,在昭侯君朗逆反陛下的时候选择捧好陛下,从而保全君氏,如今你兄长得知你的事会怎么做,还用本王告诉你吗?你以为你可以反天了,君阳晖本王告诉你,你要知道你什么都做不到——纵使你兄长不能管你,本王到时候也会将你的底牌全部告知陛下,本王会拼尽一切保住你这个人!”

  林旭见君湛脸色铁青,缓了口气道:“不想牵连你的兄长,就把崔定璿藏的东西交给本王,那些东西和人都留不得了,本王会安排好证据让你给陛下一个解释。你兄长现下在陛下的身侧,有他在,想来陛下会给与几分情面,也许,还能救救你。”

  风雪寂静,林琅踩着打扫干净的长阶到临碧殿的时候,已是金乌夕沉,澄红映着雪光,仿佛为红尘堆砌了琼玖琉璃,绚烂而光莹。

  林琅脱去外套,刚进了温暖的殿内,就见林云盖着张毯子在一方小榻上休憩,身侧蜷着君长乐小小的身子。

  林琅的目光在一旁矮桌摆着的梅枝盆景上掠过,又看向林云,夕辉从重檐照下来,落在林云俊俏的小脸蛋上,将他幼美的面孔镀了层淡淡的金色,显得他安静而纯洁无暇。

  林琅一双丹凤眼深沉地看了这个儿子一会儿,转而抬步进了内殿。

  更衣去了身上的风霜,林琅绕过花鸟竹枝镂空雕鎏金屏,便见贵妃榻上,侧倚在一堆被褥软枕里翻着本书的君钰。

  屋内炉火温暖,君钰身上盖着条薄薄的绒毯,沉隆的肚子长势壮观,将绒毯拱起一个不小的圆弧,随着君钰略微沉重的呼吸一起一伏,形态一览无余。

  林琅脱靴上榻,从背后揽住君钰道:“玉人……”

  细细的亲吻在君钰耳侧落下,君钰密长的眼睫在光下颤了颤,感觉到皇帝还要继续往下的动作,君钰丢了书,转过脸来,抬手扯住皇帝顺着他肚子要向下继续摸的手:“这两个小东西折腾完我刚安静了会,你又要来折腾我了——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几个月来,君钰吃吃睡睡养得太好,腹中双胎长势惊人,他侧卧嫌坠,仰面又被胎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,如今站也不是,坐也不是,躺也不能久躺,一晚上翻来覆去总是难眠,脾气更是一日不好过一日,纵使他从前极少宣泄情绪,现在面对帝王也实难客客气气,托着沉重的肚子换了个姿势,君钰道:“何况这个时辰快用膳了,这般事做不……”

  林琅对着君钰嘴唇一口堵了上去,唇舌缱绻,呼吸滞涩,君钰开口的话都被掐断:“……唔……”

  而林琅手下也不停歇,挣开君钰的桎梏,反手将君钰的双手制住,林琅翻身撑在了君钰身上,与之五指交缠,将君钰的双手禁锢在他脑侧垫枕上,同时,林琅一屈膝,强势挤入君钰下身,将他一双长腿分开,林琅的双唇摩擦着君钰的肌肤,“我知道,我知道,我自然清楚……”

  林琅半舔半咬,汹涌地吻了一阵,方微微松开君钰,却又在君钰妃色的唇上轻轻地咬了口,林琅呼吸略微急促地道:“可我好几天没到临碧殿来了,玉人竟然一点也不牵挂我……玉人,让我抱抱你。”

  因太子这几日暂居在临碧殿,以免父子尴尬,加上林琅政务繁忙,林琅就干脆居在了办政的紫宸殿里。

  林琅再次啃了啃君钰略微润湿的唇,“玉人,不要乱动,我只想抱抱你,只是这样……”

  林琅的声音带着些疲倦的低沉,说了这话,也不管君钰反应如何,随之林琅就霸道地向下去吻君钰优美的脖子,手掌也渐渐松开对君钰的桎梏,转而一手在君钰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游走,一手托起君钰的脑袋,吻得更深。

  君钰仰着头,面对这一番炽热的缠绵,纵然因为肚中胎儿感到累赘,但也被林琅吻得手足具软、情难自禁,火热的呼吸像是带了电流,窜过七经八脉,君钰浑身颤栗,渐渐回应而攀附上了林琅的脖子,情欲被撩起,君钰一双美眸里,星光迷离。

  可等衣服几乎脱了下去,两人身体赤缠相贴,林琅倒是又说到做到,仅仅搂着人躺在了绒毯下,互相手上解决了一番,不再进那一步。

  炽热而清浅的一番痴缠,不算激烈,却也激起了欲望,发泄过后亦让君钰微微有些不适,不由揉了揉酸软的腰,林琅发觉,帮着揉了揉他酸软的腰,嘟囔道:“这两个小东西现在真是能闹腾……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嘴上是那么嫌弃,林琅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,一双丹凤眼中透着莹亮。掌下的肌肤白细紧致,触感让林琅爱不释手,林琅揉着揉着,双手跟着抚上君钰身前圆滚滚的肚子,毫无阻碍相贴的肌肤触感下,胎儿的动作在林琅这是一清二楚,“小东西什么时候出来叫父皇……”说着林琅又翻身趴在了君钰身上,耳朵贴着那白花花的肚皮。

  君钰瞧着他专心倾听、喜形于色的模样,眼睫轻颤,花瓣一般微绯的唇轻抿若月,君钰终是忍不住抬手抚过林琅鬓角落下的发丝,轻轻道:“每次都这般傻,现下能听到些什么?”

  林琅微微侧首,就那么趴着凝视着君钰那双美眸,一双丹凤眼里透着浓烈的情温:“医官说,孩子在腹中就能感知外头的事,既是如此,我就想听听它是否会言语。”

  “能听到?”

  “我听了那么多次,自然是能的。”

  “那它们说了什么?”

  “不告诉你。”觉察到君钰的拆台,林琅毫不掩饰孩子气地回道,“想知道你自己问它们~”

  林琅复又在君钰身侧躺下,伸手将人圈搂进怀里,耳鬓厮磨了一番,让人靠着自己的肩头,道:“玉人,这几日云儿如何?”

  赤身相贴的肌肤烫热让君钰有些目光缥缈,君钰靠在他怀里,抚着高耸的肚腹:“尚可。这些时日他的心情已渐渐开阔,暂时该不会再为之前的事而闹了。”

  “那就好。但是玉人,日日只教他些琴棋书画娱乐之事,若是因此产生惰性,荒废了学业怕是得不偿失。”

  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君钰动了动唇,却倏然沉默。

  “玉人?”

  君钰圆鼓鼓的肚子挨着林琅的肌肤,林琅能感觉到他腹中一起一伏的动作,便是此时那腹中两个小东西又明显地踹了两脚,林琅暗道君钰心绪不定,侧首瞧去,却正好见君钰一双剪水秋瞳定定望来,神情复杂地和他对视半晌,林琅缓缓问道:“玉人,你怎么了?”

  君钰道:“我想出宫。”

  林琅疑道:“玉人?”

  “陛下五岁学诗,六岁通经,七岁知骑射,八岁能武艺,陛下可曾欢愉?”君钰眼波婉转,眸中坚定地道,“这些时日太子在临碧殿中有同岁的长乐陪伴,无忧无虑心绪方才好些。太子这性子,高傲十分似陛下年少的时候,可太子如今不过数岁,又不如陛下的心间开阔,如何能再有责任重压?他虽是早慧,却并非心中无所芥蒂,他的腿脚,经人好奇窥探,日积月累,总会成为其被人讥讽与笑话的根源,若是不加以安抚疏导,往后,怕是会成太子心中的魔障,陛下可知?”

  林琅的眸子闪了闪,一时沉默,君钰顿了顿,继续道:“太子已是如此,我就不期望我腹中的孩儿再是如此。陛下口口声声说爱慕于微臣,那是否该给微臣最低的敬意?”

  林琅勉强笑了笑,抚着君钰俊美的面容,一双眸子里积郁了点点自嘲,乾坤不定:“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中的,玉人,孩子自然可以姓君,我也从没打算让他们姓林……玉人,果然你还是怨我更多一些……”

  君钰摇了摇头,轻轻道:“放微臣出宫,太子也期望离宫一段时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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